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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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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6 章

一切準備就緒,多麗斯擡眸看了看肖像裏的西格納斯,“我需要極度專註,所以布萊克先生”她舉了舉手中的大方塊綢巾,挑眉示意。

黑裙少女舉手投足間都是自信和漫不經心的矜傲,他留戀多看了一會,緩緩道,“行,如果這是你希望的話。”

順利將西格納斯的肖像完全遮掩,多麗斯臉色嚴肅將目光投向長桌。

預知未來,這是她討厭的事情之一。

一個數百年屹立的大家族,能遇到什麽大事,竟然能在世紀之交前絕嗣?

擡頭看了看頭頂上方,燈火長明,揉皺了她眼眉。

想到即將的雷劈閃電,多麗斯心間劃過自棄和煩躁。

家族家族,是遮風擋雨的大樹,也是遮天蔽日的陰影。

被遮擋了視線,西格納斯只能聽見些許聲音。

得益於黑色泡泡的嚴密隔絕,一室的寂靜,裏面一點小小的聲音仿佛都能被無限放大。

似乎是疼痛難忍的細微唇齒呼吸聲、水滴一滴一滴墜落的嘀嗒聲、無法掩飾的細小抽氣聲。

魔杖取走了面前的大綢巾,當明亮重新回歸到他的視線中,多麗斯正坐在一個靠椅上,全身籠罩在黑色鬥篷裏。

眼睛裏罩著一層素白的輕紗,嘴唇比之前紅艷了幾分,似乎是重新上了妝,表面上,看不出半點異常。

她的身上似乎是籠了一層白沙,西格納斯向四周看了看,才發現之前的黑色泡泡早已消失不見,是窗外的月光照映在了她身上。

又咽下一口翻湧的氣血,多麗斯緩了緩,輕聲說道,“一線生機,很渺茫。”

西格納斯要求的布萊克家族的未來,答案就是這個。

“那人是誰?”西格納斯趕緊問道,恨不得此時自己能代她開口說話。

多麗斯輕微搖搖頭,表示不想再多說一句。

不曾想一個家族的未來竟然牽連得這麽廣,窺探天機的代價,差點要走了她的命。

她只能模糊看到一個湖水,裏面有無數的人骨,猙獰密滿得讓人頭皮發麻,生機就在那裏。

如果她還想活著,不想被當場劈死,這些場景都是無法宣之於口的。

面對西格納斯的接連詢問,甚至到最後近乎失禮的大喊。

多麗斯不曾再說話,默默感受著全身的疼痛,好在似乎減弱了一點。

她竭力忍了忍疼痛,強打起精神來,只說一句,“寧寧。”語氣極其平靜,叫人看不出一絲端倪。

西格納斯一瞬間偃旗息鼓。不可說。

她要走了。

布萊克家族為了更好照顧她的飲食,借來了霍格沃茨學校的家養小精靈寧寧,這其中,少不了校長辦公室菲尼克斯的幫忙。

西格納斯從肖像走出來了,沒一會,身穿整潔的桃紅碎花衣服的家養小精靈出現多麗斯面前。

西格納斯還沒回來,趕在寧寧問好前,多麗斯一口氣快速說著,“寧寧,麻煩你打掃下這間屋子,謝謝。不要告訴別人。”

濃郁的血腥味從鼻尖直沖腦袋,寧寧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,眼眶頓時溫熱起來,“好的,諾托斯小姐,寧寧非常榮幸能為您服務。”說完打了個響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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禮貌話別了布萊克家主,湯姆走進了這間房間。

冽冽寒風的清冷空氣充斥在呼吸間,太過簡潔的陳設,完全不符合高傲華貴的布萊克風格。

快速瞥了一眼那個身姿挺拔的人,寧寧快速行禮問安,“岡特先生,你好。”

肖像裏端坐的布萊克,靠窗就坐的多麗斯,仿佛被寧寧的問好從睡夢中驚擾醒來,都緩緩睜開眼睛看了過來。

湯姆一眼就看到她,身上仿佛鍍上了銀白月華的光彩,莫名脆弱而易碎,他小聲道,下意識似是怕驚碎了她,“多麗斯?”

眼帶素紗的黑發姑娘朝他這邊偏了偏頭,並未出聲回應湯姆,而是從鬥篷裏伸出手,抓住了近前家養小精靈的手,用力得指尖已經發了白。

“岡特先生,煩請抓住寧寧,十分榮幸由寧寧送您和諾托斯小姐回到諾托斯住宅。”

心知這時不是說話的最好時機,點點頭的湯姆伸出了左手,另一只手順便搭在了魔杖上。

“你還會再來嗎?”

是肖像裏的西格納斯在說話,他在問多麗斯,你父親的事還想聽嗎?

她沒有回答西格納斯的問題,只輕輕說著,“寧寧,走。”

自湯姆走進來,多麗斯還是第一次開口說話,不悲不喜的聲音似風飄旋過耳朵,不留下任何蹤跡。

空氣瞬間扭動起來,哢哢聲落,簡潔的房間除了一聲嘆息,不再有任何呼吸聲音。

剛一回到諾托斯住宅,多麗斯強撐的心神再也堅持不了,迅速吐出一口暗血塊在玄關地毯上,整個人直接倒了下去。

“諾托斯小姐……受傷了…全是血的味道…寧寧打掃幹凈了……不讓寧寧說出去……嗚嗚”

看著湯姆迅速抱走漂浮咒的多麗斯,寧寧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著,聲音斷斷續續地嗚咽不停。

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
冷聲叫寧寧離開,湯姆面無表情說完,幾個大跨步徑直往最近的客廳走去。

寧寧拿出一塊手帕擤鼻子,快速小跑跟在湯姆身後,聲音裏帶著明顯哭腔,“諾托斯小姐還有事情交代,寧寧還沒有辦完,寧寧還不能走。諾托斯小姐睡覺會錯過岡特少爺的生日,”

家養小精靈說著拿出一個長木匣,“這是諾托斯小姐給岡特少爺準備的成人禮物”

“放下,走人。”

將多麗斯放在客廳的長沙發上,湯姆頭都沒擡,冷冷吩咐,滿是強硬的命令口吻。

“岡”

“滾!”

家養小精靈寧寧離開了。

迅速脫去身上的燕尾服外套,湯姆一雙幽深的黑眸定定看著躺著的人。

如果不是多麗斯胸口處還有明顯的起伏,她如今嘴角幾道血流的嫣紅痕跡,進氣多出氣少的狀態,基本和一個死人沒什麽區別了。

“多麗斯,多麗斯”

湯姆俯身在她耳畔一聲聲喊著,懷中的人好似昏睡過去,再無反應。

指尖的體溫是正常的,他知道,她還沒睡過去。

不知想到了什麽,靠近她耳朵,他又喊了一聲,“風暝”,湯姆迅速察覺到明顯的呼吸變化,他就繼續喊著這個名字。

即將墮入沈睡意識的黑暗,多麗斯突然被一聲呼喚勾了回來,有人叫她。

指尖輕輕動了動,卻又迅速被人禁錮在掌心裏。腦袋昏昏沈沈的,下意識地多麗斯不適皺了皺眉頭,耳畔就傳來了冷淡的聲音,“你醒了,多麗斯。”

是誰的聲音?

抓得這麽……緊?

放手!

掌心裏的手指又動了幾下,湯姆眨了眨眼睛,眼中的情緒覆雜無比,他輕輕說道,“你別睡,再等等,頭發和素紗帶尾綁在一起,你這樣睡不舒服,我們取下,好嗎?風暝。如果你答應的話,就動下手指。”

是湯姆的聲音……睡覺不舒服…什麽…多麗斯迷糊想著,指尖又動了動,想擡手自己取下來。

“你是不是沒力氣?我幫你把手舉起來,你抓著素紗尾巴,我幫你帶著扯開,好嗎?風暝。”

好吧,謝謝,她殘存的意識覺得這樣……似乎…沒問題。

取下素紗,驟然的光線直接傾註在眼皮上,多麗斯沒力氣伸手遮擋,手怎麽都舉不起來,只得努力轉頭下意識朝光線較弱的地方遮掩。

意念控制著桌上的小茶杯平穩飛過來,湯姆身子向前前傾了一下,又向後坐了坐。

輕微的顛簸下,懷中的多麗斯直接臉埋在他胸膛上,一動不動地,有一種依靠著他的柔弱錯覺。

小茶杯裏的紅色液體霎時晃動了一下,眸子略深了深,他定定看著黑發發頂,“你剛剛吐了血,口裏是不是很難受?風暝,我們喝杯水,好嗎?”

好。

多麗斯向上擡了擡頭,十分輕微的挪動,這次不待湯姆再問,他就伸手抓著她肩膀向後拉起。

明亮的光線突然來襲,頃刻皺眉的她又迅速重新埋頭,黑發腦袋就紮根在他臂彎裏似的。

湯姆明白了。

原來眼睛受不得強光,她當初說的也是真的。

天花板上的吊燈關了,只留幾盞書燈,整個客廳的光線一下子暗淡下來了。

懷中暈乎乎的多麗斯,像從地洞中探頭觀察的警惕兔子,光線不再緊緊逼迫她的眼睛,人就慢慢擡起頭來。

很緩慢的動靜,湯姆能察覺到,就像手中緊握的流沙在不停流逝,才走了一兩步,手掌心就空落落的。

他信手幫著多麗斯,她的腦袋回到之前那樣,直接搭在他手臂上。

兩人之間隔著一小段距離,他說,“只喝一杯,我們就睡覺,好嗎,風暝?你要張口。”

昏暗的光線下,暗紅的水流自茶杯升起,如一條盤旋的游蛇蜿蜒在曲折的道路上,前方過關的門閘才開,它就被攔腰斬斷。

竟然是血!

多麗斯意識驟然清明了一瞬,眼皮還是沈重得掀不完全,睜開了一半又快速閉上。

她又沈溺進昏沈深淵中,只留下抗拒的皺眉。

暗紅的血液重新回到小茶杯裏,只有原先的一半。

遺憾看了眼剩餘,湯姆眨了眨眼睛,輕輕說著謊話,“光線太暗了,沒看清。那個茶杯裏沾染了手帕上的血跡,我拿錯了茶杯,這次是清水,風暝?我們喝清水,好嗎?”

多麗斯沒有任何反應,她已經抗拒到下意識忽略所有的聲音,一步步的,意識在下墜。

湯姆接連說了幾句,又喊了她名字,可惜於事無補,他手中握著的手指反應卻是越來越小了。

【這樣可不行。】

“閉嘴!”今晚湯姆臨界的憤怒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,不過他腦海那個絲滑語調的迷惑聲音並未被嚇到,反而趁著心神無防的瞬間,掌控了他的身體。

“好吧,年輕人總愛生氣啊,”再次睜眼的時候,黑眸已經變成了一雙暗紅的眸子,極具妖冶。

“湯姆”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,近乎嘆息地輕飄飄說著,“結果只要達到了,何必在意其中的過程。”

話音剛落,手中茶杯中的血液被“湯姆”含在口中,碎盞聲起,俯身直接以吻封緘。

眼眸紅光輕閃,他整個人的身體都僵硬住了。

多麗斯昏沈的意識半只腳已經踏進了夢鄉。

下一秒,嘴唇的軟肉被狠狠無情咬破,報覆撕咬似的。

頃刻之間,新鮮的血液同暗紅血液交纏在一起,絲絲縷縷彌漫在唇齒間。

她疼得立刻睜開了眼睛,清醒了一瞬。

快要閉眼的時候依稀只看到兩點紅光,視線又被一片黑影全然遮擋了。

口裏的新鮮空氣不斷被人攫取,無力的身體就像被層層禁錮得壓著,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。

臨近窒息的邊界,多麗斯的意識又被強制喚醒。

緊閉的牙齒微微松動一點,就被人毫不留情地推開城門。

迅速攻城占地,片甲不留。

餘留滿地殘血。

混蛋!

她腦海裏剛剛冒出這個想法,微麻的舌尖下意識輕輕動了下。

遮天蔽日的海嘯偃旗息鼓,一瞬消失。

閃閃發光的海面沿岸,只留下曬滿陽光的漲落潮水,輕柔自然地一下下吻著沙灘上的柔沙,送來新鮮的空氣。

多麗斯頭頂後面的昏睡奇穴一直被人不斷揉按,顫栗的意識回歸夢鄉。

指腹擦去她眼角殘留的淚水,對著懷中體溫驟然偏低的多麗斯,湯姆迷惑地自言自語,

“這是什麽?”

心臟在快速跳動,從舌尖蔓延至全身的麻痹顫抖,像是浸潤在溫泉裏的舒適安寧、又想要更多,想要什麽。

【不知道】

“她對我做了什麽?”

【沒中毒!】

摩挲著指尖的淚水濕潤,湯姆俯身再次貼上她緊閉的嘴唇,什麽感覺都沒有,仿佛剛才那些觸動是過眼雲煙。

室內重歸一片黑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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